一别老家十五年后来只在梦里见过它

花子

这是北方成千上万村落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没有产业化优势，也没有旅游资源，哪怕就在本县它也是榜上无名的存在，这是我的老家。印象里水和泥搅和在一起的那条小街上住了十几户人家，这条街的东边是一座小小的寺庙，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会有不少的人烧香祈福，最西边是片荒芜的深沟，也是这个村子与邻村的西界，我家的院子坐落在这条街的西北角，坐北朝南，刻着“家和万事兴”的矮小门楼、一间上房、一间厢房，一个常年长着苔藓的院子就是一个家，在这个小小的、大雨时候会漏雨的小屋一到冬天我双手双脚就长满了冻疮，溃烂时裂开深深地血口子，但从未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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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农村是没有路灯照明的，冬天的晚上大人们用秋天晒干的玉米壳玉米芯和枯枝在街道上隆起火堆，大半街的人都从家里出来围着火堆取暖，大人们从家里带一把花生或是几块红薯，把花生和红薯埋在火堆边儿的碳灰里烤，边翻动花生和红薯边说着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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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孩子就在火堆旁玩过家家的游戏，等花生和红薯烤熟了就会听见妈妈的喊声，那火堆燃烧了整个冬天，好像有用不完的玉米壳，说不完的话，吃不完的花生和红薯，那时的夜晚，即使漆黑也不觉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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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家每户都有几颗长寿的桐树，我家院子正西离墙三米的距离有一棵、院子南边挨着上房和西面院墙的地方也有一颗，两颗梧桐树有十来米高，我和哥哥两个人撑开双手也抱不住这两棵梧桐树，妈妈说他们呀，比我还大了五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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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春天接满粉紫色的桐树花，夏天偌大的树冠像两把撑开的大伞为院子遮阳避日，可能是这个原因小时候的夏天并不觉得热。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空调没有冰箱，中午我们就坐在大门口的前沿下面吃饭，一阵一阵的过道风比扇扇子还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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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有平房的人家就带上凉席和大蒲扇，再沏上一壶薄荷水一家人躺在平房上乘凉，我总是躺在凉席上翘起二郎腿数星星，数着数着我就睡着了，早上有时候在平时睡觉的床上醒来，有时候身上多了一层被子在平房上醒来。很久以前我就很富有，月亮做过我的台灯，星星当过我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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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家一别十五年，尽管又搬了两次家，只有它出现在梦里无数次，我就像一只小鸟，深秋迁徙到南方过冬，来年春天还是回到最初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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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老家是因为我怀念纯粹快乐的童年时光，现在我坐在宽敞的办公室，有空调、下午茶、有各种电子化和整洁的办公环境，但同时也有最深的焦虑和迷茫，尽管路灯如白昼我还是看不清脚下的路。我真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再好好享受一次纯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