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人生以及在军校的那些日子

罗良伟

我对父亲说，从没听说，怎么就叫她来见，这也太唐突了。

父亲说，过去怕影响你的学习，没敢告诉，你毕业前，我把她的事和照片通过信件邮给了你，也没见你有意见？

我说，这信，我从没收到，照片也没看过，根本不知此事。也不存在什么反对与不反对的事。

父亲说，不可能，我用的是挂号信。

翌日中午，父亲从办公室回来，手中拿着信件说，地址写错了，信和相片都退了回来。

罗良伟

过去，父亲给我写信从没写错过地址，单单就把这封信写错了。这就是命运。

我看了看父亲信中的介绍和她的照片，便埋怨父亲，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这种包办之事，既浪费别人的感情，也浪费别人的青春。

在问清小姑娘的工作地址后，我顾不上午休来到她工作的地方——地处花园塘（现在四贤坊景区的位置）服装厂。

罗良伟

小姑娘见我来了，显得十分惊喜，在车间工友的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引进到裁剪室。在一番礼节性的闲聊之后，我慢慢地把话引向正题，在把事情说清之后，我悄悄地把她的照片压放在桌面上，然后起身告辞。

见我要走，她说送我，但我回绝。既然不打算与她相处，就不能给她任何的错觉和希望，这才是对她的最大负责和担当。

罗良伟

但见她坚持要送，并向车间负责人请好了假，我也就只好随她。走到建国路的均井巷公交车站台等车。当时的公交车少，又不定时，等了许久，也没见车来，我便往下个公交站走去，她又送我一站。没等到车，又往下一站走……一站又一站，最后她送我回到家中。

父母见她与我结伴而来，十分高兴，以为我们和好了。但这只是假象。因为这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相见和联系过了。

（坦率地说，从乡村出来的母亲与同样从乡村出来的她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和爱好。老母亲很喜欢她，常念叨她的好，说她朴实、勤劳，知礼、达人。虽然我与她不再相处，但在往后的岁月中，她仍帮我父母做了多年的衣服。逢年过节，父母仍会邀请她过来吃饭、乡叙。自那以后，父母再也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了，不是看不起，而是没兴趣了；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想再欠别人的人情了。

这是老母亲保留的当年的电影票

罗良伟

几十年过去，每当忆及此事，老母亲仍会说，多好的姑娘，真对不住她，那些年，她帮衬了我们许多。

老母亲这辈子最怕亏欠别人，也从没欠过别人什么，但在这件事上，老母亲感到亏欠了她。看到老母亲一脸的愧疚，想起小姑娘的付出，我只能感叹，如果人生不需要选择，该避免多少的伤痛和愧疚。

罗良伟

1月7日，是我离家前往部队的日子。为送我一程，父亲找了一个遣送犯人的机会，偕我坐上了前往广东兴宁的长途班车。

过去我认为赣州至南昌的长途班车难坐，但没想到赣州至兴宁的路更艰险、更难走，300多公里的路大部分是在崇山险峻、狭窄弯多的盘山公路上行驶。

早晨五点半从赣州出发，晚上7时左右才抵达兴宁。一天坐下来，我感觉身体都快散架、累垮了。

补拍于2018年4月29日

罗良伟

父亲连夜把犯人交给兴宁有关方面后，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办好入住手续，然后说带我去外面吃饭。

当时，我感到十分疲惫，便对父亲说，没胃口，吃不下东西，想早点休息。

父亲见状只好说，他去外面吃后给我带些回来。我说不用了。

罗良伟

1月8日的凌晨4点，父亲早早起床，收拾行李。他乘今早五点半的长途班车回赣州。我乘的是上午9点左右去汕头的班车。

前往车站途中，父亲买了六个馒头权作早餐和途中的午饭。

罗良伟

把父亲送到兴宁汽车站。他坐上班车，不停地向我招手、交代事项。看到父亲消瘦的倦容，我的鼻子阵阵发酸：为了我，父亲这样不辞劳苦，连续长途跋涉，我这么年轻都感到身体吃不消，何况身体残疾、羸弱的他？我暗暗发誓，今后唯有努力工作，干出佳绩，才能对得起父亲这般的付出和辛劳。

兴宁汽车站。补拍于2018年4月29日。

罗良伟

1982年1月8日清晨5时半，父亲乘坐的兴宁至赣州的长途班车离开兴宁汽车站后，我百般无聊在车站门口的站前路闲逛。

当年的笔者

由于时间尚早，街道上行人稀少，大部分商铺还没有开张。街面上仅有几个卖早点的小摊。在一个小吃摊，要了一碗稀饭、两个馒头和一碟小菜，我边吃边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