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属高校做劳务派遣的日子

杨小边

如果说这件事让我对安处长个人评价产生了变化，那接下来的一件事让我对整个团队的价值取向都开始怀疑。

还记得前面提到过的小徐吧？派遣工最年轻的一个女孩，大学专业是设计，她和安处长的左膀右臂之一阿云在同一个办公室。

杨小边

六月，我们筹办活动，小徐负责几乎所有的展板、海报、桌签、宣传册的设计，安处长又是随时随地要提出修改意见的人，小徐就得经常加班，恰逢当时小徐本人要备考一个资格证考试，她家距离学校十几公里，通勤单程就得一个小时，所以那阵子偶尔晚上加完班就睡在办公室。这件事没有太多人知道。

杨小边

一天晚上，小徐睡在办公室。不巧，隔天早上安处长让阿云陪自己外出开会，阿云临时被cue，所以要赶回办公室拿电脑和资料。一大早，不到七点，安处长阿云俩人风风火火来到学校。

不知道办公室内的小徐是戴了耳塞、睡的太死没听到拧钥匙的动静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在办公室门外，阿云打不开门。

正常情况下，和别人同一个办公室，如果钥匙拧不开门，第一反应是不是应该敲门或者打电话给办公室同事看门是否反锁？

打不开门，阿云和安处长去找了学校物业，叫来了工程师傅，直接把锁撬开了。

杨小边

我不在现场，但是可以大概想象那个场面，撬开门，被惊醒后错愕慌乱的小徐，疑惑和不满的安、云，但我猜当时双方没有太多的交流，那两位有事急着要出去，应该是拿了东西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

两天之后，安处长给派遣工开小会，还是部署办活动的具体事宜，正事说到一半，她话锋一转，语气极严厉地对小徐说：“我要给你们重申一遍！以后有任何理由都不允许在办公室过夜！任何理由！除非是我让你们加班，你们才可以晚上在办公室待着！除此以外，其他人，任何理由，都不许在办公室待在九点以后！你听到了吗？小徐！”

小徐“嗯”了一声，其他人都没敢说话。安处长这才接着说了几句别的事。

杨小边

三五分钟后，小徐出去上卫生间，这个时候安处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留下的几个人说，“我刚才是不是说的有点儿过了呀？”

我脱口而出：“那些话你完全可以私下跟她说。”

没有想到在我说完这句之后，小刘似乎看出了安处长的尴尬，想给她宽心，立刻补了一句：“没事儿的！年轻小姑娘，脸皮没有那么薄！”

杨小边

这句一出，我如梦初醒，我不就是个大傻子吗？自以为正义和善意的提醒，在那个场域里显得像个小丑。

在上位者肆无忌惮去贬损伤害下属后，这里这些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共情和自己同一处境的弱者，而是言语迎合上位者，去减轻上位者心里的负疚感。

这是什么扭曲的价值观？

我在那一刻，察觉到这个团队的氛围和价值取向是我绝对无法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