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做题家在清华找回自己的故事

南镇祈梦

2021年独自一人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拖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背着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在北京西站的人流中找到了清华接站的大巴，满眼是对未来的不安和迷茫。2025年终于拿到了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offer，同样在北京西站的候车大厅等待回家的同一趟绿皮火车。

清华求学的这四年，仿佛一场始终没有醒来的夏梦，是那种细雨绵绵的傍晚你会在老图书馆的树荫下渐渐沉入的梦境一般，滤去所有的杂质，只留下幸福和美好。

这是一个关于如何在清华找回自己的故事，是一个有关希望和梦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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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一，我几乎都是在一种不可名状的焦虑和不安中度过的。这种不安最初的来由，是我进入贵系时并没有任何的基础。对于过去的高考，我有十足的把握，但这些从没见过的新内容对我则是降维打击。这种劣势在初入贵系就逐渐展现出来，并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逐渐占据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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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门计算机相关的专业课是程序设计基础，大类招生之后我选到了软院的课。我毫不奇怪地发现班上已经有了许多在编程领域十分精通的同学，他们大多是中学时代的竞赛选手，对于这些简单的问题早已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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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要用你的兴趣挑战别人的饭碗”，这些同学的编程水平超乎我的想象。程序设计基础第一周，几位已经通过了免考的选手就被指定为“小教员”，开始在习题课上面对周围同学的疑虑指点江山。我夹在他们中间，感到非常沮丧。这是因为我既写不出作业，也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我曾在暑假的时候简单预习过python，但将python的思路搬到C上却总是编译不通过。我逐渐开始晕头转向，连搞明白如何用字符串和数组这样简单的内容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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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来之前早有心理预期，但我还是实实在在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程序设计基础的大作业是用C语言写出一个带有图形界面的打怪游戏。刚学会一些基本的变量函数写法、连调用图形界面都无从下手的我，既看不懂助教下发的框架，也没办法自己平地起高楼。而助教给的框架根本就是一个没人用的过时框架，就连官方都快要停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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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这份作业是单人完成的。对于一个零基础且刚刚接触编程一个多月的我来说，这样的课业无异于女娲补天。我独自一人对着开发环境修修补补，bug却越改越多，直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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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领悟到了培养方案里这些课程的一大特点，即教考分离。上课讲的是一回事，大作业是另一回事，考试又是一回事了。至于这些课程的内容，大多数就是一坨屎。如果想要真正学会一些东西，通过上课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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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新手村福利，十月的北京城下起了大雨。雨水淹没了学堂路的低洼地带，漫过了大礼堂的台阶，整个天空笼罩着遮天蔽日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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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到了需要栉风沐雨地出行的日子，清华的同学们就需要背着伞穿着雨衣，顶着北方的狂风艰难地在学堂路上前行。这样的时候，就会愈发地想要窝在紫荆宿舍的一角，在橘黄的台灯下，看着手里的书或者屏幕。或者可以往李文正图书馆去，在阴凉的窗台边，听着爬山虎外的雨声，看屋檐下滴落的雨水。你就会感到灵魂在古老的清华园里尽情地舒展，会感到和从前在这张桌前坐过的人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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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来时分，故乡也会下起小雨。并非北京这种疾风骤雨般的粗犷，南方的城总给人一种精致小巧的感觉，潮湿的空气加之阴雨绵绵的气候，让人做起事来都显得慢吞吞的。这种慢吞吞的性格和清华里行色匆匆的生活并不相容，因此没有雨的日子，就要将自己舒展的灵魂往内收一收，适配清华快节奏的、不让人有任何喘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