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做题家在清华找回自己的故事

南镇祈梦

另一个能够得到舒展的日子便是下雪。在清华园度过的第一个十一月，北京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鹅毛大雪。南方的孩子没有见过雪，对于洁白的柔软的东西有一种好奇。紫荆操场、C楼门口，到处都堆起了雪人。自行车在白雪堆积的校园里经过，空气中弥漫着少见的寂静。如果年年都能看到雪，在清华的冬天也不再会如此无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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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的雪并不总是如期而至，我从十一月等到三月，直到草长莺飞的时候，我才知道又是未能如愿的一年。那从前在夜色下坐在清华学堂二楼看到的暮冬雪景，也成为了永远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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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由于是全校性的课程，如数学课等内容我都有一定基础，所以不觉得很陌生，有了喘息的机会。

微积分是一个语速缓慢且催眠的老师教的。虽然速度慢，但是PPT页数极多，每页念一两句后就翻到下一页，讲起了新的公式和定理，因此也不好学，但有一些高中数学的基础，总比程序设计基础这样女娲补天的内容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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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努力去教室认真试听了一个月后，我发现这门课与我的生活习惯可谓是格格不入：微积分一周两次，其中一次是早八，不仅需要克服困意艰难起床，而且需要裹挟在学堂路厚重的车流中一路抵达五教；另一次则是早上第二大节，这节课其实是三小节共一百三十五分钟，而全神贯注地学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也实在是太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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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个原因的鼓励下，仅试听了一个月的我就非常失望地自动退出了早八和早十的内卷，再也没有出现在微积分的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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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我的第一年有一些收获的是线性代数。线性代数的老师姓王，名叫王学成，看上去非常聪明，人送外号“数学小王子”。我对这位老师印象极好，乃是因为一方面来听线性代数的学生不如微积分那么拥挤，另一方面是他颇为和蔼且大方。期中考试完后，这位老师大手一挥，对全班说：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想吃饭的同学到前面来报名。于是不一会，他就带领着十几个想吃的同学浩浩荡荡地到了观畴三楼，在雅间里面吃上了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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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贵系的第一年，我还是很想成为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的。无非是因为在高中自诩尖子生太久，对于一切落后的排名、落后的大作业成绩、落后的课业表现都心有不甘。但在贵系你会发现，身边总有一些吃老本的人，能够在任何编程的方面位列你之上。即使你再努力花再多的时间，也最好不要挑战这些人赖以进入贵系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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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期我又想着多学点没学过的东西，跑去报了一个rust语言程序设计。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这样做不仅不能真正学到任何东西，而且会在接下来的ddl前后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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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课的核心是以大作业为主——短短四周的时间，需要首先学会一门全新的编程语言，然后用这语言从头开发一个功能齐备的游戏和oj网站。大作业的参考资料不多，但要求却是最多的，洋洋洒洒占据了好几页，事无巨细地罗列出各种要完成的功能以及对应的分数。望着这样无异于女娲补天的东西，我感到非常绝望。但绝望也没有办法，成绩单上的分数可不会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熬了两周的夜，不停地修修补补。改完上一个bug，紧接着前后的代码又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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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我还在一半左右的进度挣扎的时候，动作快的同学已经率先捷足先登，完成了所有功能。偏偏动作快的同学对于这些大作业又非常上心，七嘴八舌地在课程群里讨论着额外的附加功能，好生神气。我开始感到一些紧张和不安，可越是紧张进度就越是提不起来，就仿佛考试时前面有一题不会而影响到了整场考试一样。

我于是后来变得不那么敢看课程群，生怕再遇到什么动作快而又喜爱水群的聪明人，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