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直呆在老家我可能会更快乐一点吧

浮沉微光

人生路像踩在摇晃的钢丝上，每一步都透着忐忑。我记事起父母就离了婚，14岁前是爷爷奶奶用枯瘦的手牵着我长大，他们的土屋虽旧，却藏着我唯一的温暖。可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父母各自组建了新家庭，我像个多余的影子，在两家门口徘徊，终究没找到半寸容身之处。

叔叔看我实在可怜，把我接到了深圳。他家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叔叔婶婶带着一儿一女，日子本就紧巴巴。我懂事得早，高中毕业后主动放弃了读书，想着早点赚钱减轻负担。

那些年，我在餐馆端盘子、擦桌子，做着最基础的服务员工作。客人喝醉了的骚扰是家常便饭，有时是油腻的手搭过来，有时是不堪入耳的玩笑，我攥紧衣角忍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有地方住，苦点累点都不算什么。

可这样的日子也没能长久。18岁那年，婶婶终于爆发了，和叔叔大吵一架，放话要么我搬走，要么就离婚。我整夜整夜地想，是不是我洗碗不够干净？是不是晾衣服占了太多地方？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她厌烦了？

我一个月工资三千二，硬挤出两千交给叔叔补贴家用，下班再累也会包揽所有家务，可还是留不住。我红着眼恳求婶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她语气坚决：“你成年了，该自己生活了，别赖在我们家，我们只想一家四口好好过。”

我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默默收拾好那个装着全部家当的背包。坐在公园长椅上，天空蓝得刺眼，风轻轻拂过脸颊，像小时候奶奶的手，可心里的痛却密密麻麻，像被针扎着，那种无处安放的悲伤，怎么也舒缓不了。

离开叔叔家后，我找了份汽车销售的工作。性格内向的我站在展厅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看着同事们游刃有余地接待客户，自己却连开口都难，业绩自然一塌糊涂。

改变我命运的相遇，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大家都忙着对接客户，只有我杵在门口发呆，看着别人给客户讲解车型配置，心里又慌又急。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奔驰E300有黑色的吗？”

我猛地回神，窘迫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想赶紧介绍外观和配置，可越急越说不清楚，话颠三倒四的。经理见状连忙过来救场，我才松了口气，低着头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过多久，经理找我谈话，语气委婉却坚定：“这行可能不太适合你，还是考虑换份工作吧。”我攥紧口袋里的工牌，满心无奈地收拾东西，又一次失业了。

两天后去办离职手续，偏偏撞见了那天的客户。他笑着打招呼：“小美女，怎么两次见你都是一脸愁容啊？”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辞退！”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里走，明知没礼貌，可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